2020年12月3日 星期四

從ICU返回球場 Alex Smith不可思議的人生大逆轉



Alex Smith精彩的故事已經被ESPN拍成一小時的紀錄片: Project 11

儘管今年的NFL球季還剩約三分之一,但<東山再起獎>幾乎已經是Alex Smith的囊中物了。

Comeback Player of the Year獎項設立至今已48年,通常是頒發給傷癒復出、重返巔峰的明星球員,但今年有點不一樣:Smith的表現並不算好,不論是傳球成功率、傳球碼數或是達陣次數都在聯盟後段班,完全不能跟他全盛時期相比,所屬的華盛頓足球隊戰績也只有47負,

之所以會給他這座東山再起獎,不是因為他重返的高度,而是因為他再起的深度,以及這段路程的長度。

❗❗❗以下內容含有肢體損傷/手術重建照片,不喜者勿入❗❗❗







Smith的小腿,像壞掉的玩具一般被折成了怪異的角度



2018/11/22~

兩年前的感恩節前夕,華盛頓紅人隊暫居分區第一,先發四分衛Smith表現不俗,全隊已經在期盼下週的重頭戲---感恩節大戰,但在迎戰巨神隊時,Smith遭遇了近年來美式足球場上最嚴重、最駭人的一記重傷:後退準備傳球的他,被盲側衝來的兩位防守球員直接撂倒,右腿硬生折斷,倒地不起,當時在看台上加油的Smith的太太日後回憶到,兒子哭著說:「我看到高爾夫球車開進來了...」(cart off:表示傷勢嚴重到完全無法行走,必須用車載開),


  被高爾夫球車載下場是所有球員的夢靨


Smith立即送往醫院接受緊急手術,隔天他安慰太太說:「沒事的,住一兩天就可以出院了~」,沒想到一共住了... 

九個月...

    

  脛骨斷成三截,腓骨斷成兩截,只能用徹底來形容
 

    

Smith的受傷型態及傷勢都十分類似華盛頓當年名將Theismann的傷勢(註一),是脛骨跟腓骨多處扭轉性骨折(想像吃雞翅時粗魯的那一扭),同時斷骨插出皮膚,造成開放性骨折,是骨科少見的緊急手術,只是不同的是,Smith的恢復過程比Theismann坎坷許多, 

術後三天傷口的變化,明顯看出感染惡化及壞死

術後第二天出現高燒,妻子也覺得他人不太對勁:意識模糊、血壓偏低,緊急會診之後發現,傷口十分不樂觀,整隻腳腫脹、起水泡,呈現紫黑色的狀態,就是我們整形外科醫師最擔心遇到的壞死性筋膜炎(註二),不但危及肢體,更可能危及性命!

術後第一天還有說有笑,第三天就已經出現意識模糊等休克症狀



「我們的首要目的就是要救他的命,然後會盡力救這條腿,其他再多的就都算是奇蹟了!」主治醫師這麼說。


 Smith先後接受了17次手術,先是切開筋膜、引流排膿,待感染控制穩定之後,開始接受重建,他的脛骨完全裸露,需要軟組織的覆蓋,一般這樣狹長形的大規模傷口會優先考慮使用擴背肌來重建,卻被他一口拒絕:「不要動我的擴背肌!我將來還要傳球~」,醫師對他不切實際的幻想感到錯愕,但還是尊重他的決定,最後是利用股四頭肌的皮瓣來覆蓋,等到傷口都復原後,就開始真正漫長的路程---復健。

   重建完的右腳顯得異常肥大,大腿取皮處的傷口清晰可見


在受傷的三個月後,他去了一間主要在協助受傷的軍人的榮民醫院復健,因為醫師認為他的傷勢比較接近戰場上的爆炸傷害,而不像球場上的運動傷害,在那段期間,他接觸了許多負傷的戰爭英雄,也看到他們是如何積極地嘗試復出,那怕機會是如此渺茫,於是他向隊醫提出一個大膽的要求:

「我什麼時候可以重返球場?!」


  榮民醫院中的受傷軍人給了Smith許多鼓勵與啟發

沒錯,就在足球差點要了他的命,害他截肢的幾個月後,他重新站起來後的第一件事,就是想要重回球場;於是他開始積極地一週復健5~6天,同時隨隊鍛鍊,確定自己保持住比賽的體態,他給自己設立許多小的近程目標,然後一步一步地去達成,「竭盡全力,就算將來沒能踏上球場也沒關係。」

 

 就這樣一步一步,從病榻到家裡,從步行器到拐杖, 再回到球場

腳上的鐵架(外固定器)跟隨了他一年多, 還沒拆掉他就開始練球


在漫長而艱辛的復健過程中,他始終保誠樂觀且正面,有一次他突然對太太說:

「你知道有多少人會想要跟我交換(現在的處境)?」

「你說什麼?!」太太感到不可置信,

「我是說...有上百萬的人會想交換我現在的位置,妳想想看...我們過什麼樣的生活,多麼的幸運?!」Smith太太想一想,好像不無道理,他是選秀狀元、明星四分衛,他們衣食無虞,有三個可愛的兒女,而現在擔心的也只是美式足球這樣無足輕重的事,

 

     樂觀的他,萬聖節變裝居然還可以拿自己的腳開玩笑


      有志者事竟成,今年七月,醫師終於點頭同意他"從事美式足球活動",他也進了華盛頓足球隊(註三)開季的決選名單,只是他是球隊的第三號四分衛,也就是替補的替補,上場機會並不高,但就在1012號,命運之神決定還他一個公道:原本的一號四分衛表現不佳,二號四分衛受傷,於是上場機會輪到了Smith,只是距離他上一次上場已經有...

 693天,

 Smith的表現並不好,只傳了37碼,還被擒殺了6次,但你也知道...他不會氣餒,這可是他累積無數個一小步之後的一大步呢!光是可以重新踏上球場就足以幫他贏得東山再起獎了;四週後,機會再度來敲門,先發四分衛腳踝再傷,Smith再度臨危受命,表現不俗,算是坐穩了先發位置,接下來的比賽他漸入佳境,更再11/23拿下了復出後的首場勝利,接下來又是眾所矚目的感恩節大戰了...

 Smith11/27踏上牛仔隊的球場,迎接這場全國關注的佳節盛事,他心裡要感謝的事實在太多了,兩年前的這個時候,他還在ICU跟死神搏鬥,他要感謝能撿回一條命,感謝能留住他的右腿,感謝能重新學會走路,感謝能重新學會跑,感謝能重新歸隊,感謝能再次出賽,最終華盛頓以41-16大勝牛仔,Smith也終於拿下感恩節大戰的勝利,儘管隔了兩年...還不是普通漫長的兩年。

 

Smith笑納勝利, 這可能是2020年最暖心的微笑了


註一:Joe Theismann是華盛頓紅人隊在八零年代的名將,原本生涯一片看好,卻在一場比賽中遭遇到嚴重的腿傷,從此告別球壇,現在是知名的球評;當時受傷的景象震驚體壇,後來還被寫成書,拍成電影(Blind Side/攻其不備),這兩起足球場上的慘案發生在同一天,相隔33年,不禁讓人聯想到Netflix燒腦神劇《闇/Dark》所說的每33年歷史會重複一次;兩場比賽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巧合,有興趣的人請看這裡

 

註二:壞死性筋膜炎是最嚴重的軟組織感染,噬肉的細菌順著人體的筋膜蔓延,往往一發不可收拾,整形外科醫師在醫學中心經常收治這樣的傷患;傷口周圍出現水泡,往往是缺血或是組織壞死的前兆。

 

註三:華盛頓紅人隊是NFL歷史最悠久的球隊之一,但因為隊名Redskins含有對印第安人蔑視的意味,僅管沿用了88年,仍因為"政治不正確"而在今年被下架,目前隊名從缺,就先叫做華盛頓足球隊。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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